
道教尊呂洞賓為修煉內丹的祖師,這一說法顯然缺乏考證上的根據,因為呂洞賓傳說為唐末人,而內丹煉養方法的淵源要古遠得多。關於呂洞賓的生平事跡,史料記載也不充分,略為可信的是《宋史•陳摶傳》的說法:「關西逸人呂洞賓,有劍術,百餘歲而童顏,步履輕疾,頃刻數百里,世以為神仙:皆數來摶齋中,人咸異之。」呂洞賓為陳摶師友,唐末五代時人,有道術。宋以後關於呂洞賓的傳說,愈演愈烈,扶乩降筆之作,不絕於世,並被推崇為丹道祖師。大體上說,呂洞賓之被推為丹道之祖,有兩方面的原因。
一是北宋時期鍾呂信仰的興起,呂洞賓本身既是個仙話人物,他的著作又真偽混雜,假的居多,真的絕少,所以對他的道術的本來面目,很難辨認。但他既與陳摶為師友,也可能熱衷於內丹煉養。至於後世道教奉之為祖,演說授受系統,則極可能是借鍾呂信仰盛行之勢,用來自尊自神並廣流布其教。
二是傳說中的呂洞賓人物特點使之然。據說呂洞賓得鍾離權授「大道天遁劍法,龍虎金丹秘文」,修煉有成,世人以為神仙。他以慈悲濟世為修道途徑,又改道教傳統的施法劍術為慧劍,即斷除貪愛煩惱,很符合道教外丹屢試不驗因轉向內修的發展大勢,或者說,鍾呂信仰本身就是因應這種大勢的產物。呂洞賓又是八仙傳說的核心人物,實際上,八仙是由呂洞賓聯繫起來的。因為其品行德性本就是民間釀造的,所以極符合民眾的宗教心理。據說呂洞賓要等濟度所有人超升後才離世,極富人性味。他又是民眾心目中正義善良的化身。他還是劍俠,懲惡揚善。這個可敬可靠,可親可近的仙人與至尊的神不同,他不是面含慈悲而又莫測高深地看待眾生,一幅貴族同情平民的面目,相反,呂洞賓頗帶些酒色財氣,十分符合世俗心理,他不是至尊至高遠離塵世、對芸芸眾生並不十分負責的神,而是混跡人間的、人皆可得而遇之的仙。總之,呂洞賓本就是宋以後自民情民俗的新宗教偶像,所以他取代了以前各路神仙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,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。宋以後道術的發展又是一次大轉變,即特重內丹煉養,於是新道術和新偶像自然地結合在一起。
丹道南北宗以及後來的中派、東派,無一例外地尊奉呂洞賓。其實南宗開創於北宋張伯端,張伯端經劉操傳陳摶丹法。北宗即全真道由金代王重陽創立,不可能得唐末五代時人呂洞賓傳道法,而且王重陽創教之初極少講丹功。至於後來托言得呂洞賓傳授丹功丹術的就更多,也更不可信。為了說明其教法淵遠流長,全真教徒敘述師承說有「北五祖」:王重陽得道法於劉操,劉操得之於呂洞賓,呂得之於鍾離權,鍾離權得之於東華帝君。這是道教編排道統的慣例。從丹道源流上說,呂洞賓取代了陳摶應有的地位,所以有人依道教傳說,缺乏根據地推斷陳摶《無極圖》也出自呂洞賓,是值得商確的。
華山紫氣道場當家 清澤子輯
|